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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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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境總共有數百個不同的考場。

此時,位於所有飛舟上空,有十艘首尾相連的華麗金舟,它們船首由兩只漂亮的仙鶴牽引,舟身三色華蓋,舟底刻滿淡藍色的懸浮咒。

許多姿容不凡,仙風道骨的修士們站在舟身前方。

他們最低級別都是金丹期修士,但此刻也只能當守船人。

石長老是目送蘇雲湉上飛舟後才過來,所以當他踏進飛舟會議室時,裏面已經坐了來自各個宗門的將近一百多人。

他目光一飄,立刻笑盈盈地來到較為空曠的地方落座。

“謝將軍依舊是英姿勃發,器宇軒昂啊!”他笑道。

謝飛坤一楞,忙起身回禮。

石長老的舉動令現場不少人側目,任何圈子都有生態鏈,謝飛坤作為元嬰期修士還不錯,但他的勢力都在凡人界,在修真界的地位和散修無疑,元嬰期散修不算什麽。

石長老不光是符箓大師,最重要的是天衍宗——人境四大宗派的長老,兩者身份差距挺大的。所以當石長老主動過去微笑搭話時,才令人詫異。

不遠處兩界山宗門的唐長老冷笑一聲,和旁人說:“自甘墮落的家夥。謝家殺戮過重,遲早都是報應,能是什麽好人家。”

其他人笑笑,都知道唐長老與謝家的一些不對付,自然不會多說。

倒是天衍宗的幾位長老對視一眼,想起石長老之前那迫切的留言,會心一笑。

石長老與謝飛坤聊了一會,時刻將話題引到蘇雲湉身上。

謝飛坤一開始還很警惕,甚至詫異王家那小姑娘手段之高,居然能驅使金丹期長老。但他聽到後面才哭笑不得,原來是想提前拉攏蘇雲湉。

兩人聊天的氛圍瞬間和睦起來。

這時,主持修真聯盟會議的大長老走上臺。

“諸位道友。多話我也不想說,介於人境叛逃的高階修士增加,以及三族越來越緊張的局勢。從這次考核期,不光看修士的個人能力,更看重他們的胸懷和心性。”

說罷,他面前出現數百只雀鳥傀儡,每只雀鳥身上都背著一枚投影石。

大長老輕輕一吹,他面前一排的投影石都呈現出不一樣的畫面,是裝載著不同考生的飛舟內的場景。這其中,有的考生沈穩冷靜,有的考生居然還會抱團霸淩。

現場聲音頓時有些嘈雜,好幾位長老起身反對,說這樣不妥當。

“這是聖賢之音。”大長老一句話,就令現場所有人都安靜,兩界山底的聖賢之音是不可違抗的,“你們可選自己感興趣的考生和飛舟觀看。”

說罷,大長老慢悠悠地擺袍坐下,他面前的雀鳥投影石一一打開。

數百投影同時出現,頗為壯觀。

但凡有親朋後輩在考的長老們都有些擔憂,猶豫再三,還是擠在自家後輩處觀看。

此時在飛舟裏的蘇雲湉,完全不知道飛舟內那只呆呆的雀鳥,將她的一舉一動,實時轉播給饒有興致的石長老和謝飛坤。

“蘇道友……你說會不會是殺妖作為合格要求?我聽說幻蝶古境最弱都是築基期妖獸。”徐元元看起來有些緊張,從上飛舟起嘴巴就沒有停過。

而他有關考核內容那天馬行空的想象力,經常讓身邊的人一驚一乍,集體陷入惶恐。

“應該不會。”蘇雲湉熟練地敷衍,“上面不會給送死的考核項目。”

“哦。哦……”徐元元似乎很信任蘇雲湉。

若旁人這麽說,他會引經據典一番證明自己沒錯,但蘇雲湉說完,他就會把這個猜想徹底拋棄,不過很快他又會開啟新的腦洞。

“蘇道友,你說會不會……”

他還沒說完,一個肉肉臉看起來很可愛的小女生過來,低聲說:“我這有通過考核的捷徑,10靈石,要不要?”

蘇雲湉打量了對方一會,眸色古怪:“嗯?”

小女孩從懷裏掏出一摞符箓,悄聲道:“這次幻蝶古境的考題是徒步穿過森林,抵達最中央處,然後通過法陣離開。我這個傳送符便可以直接抵達最中央處。”

“嗯,給我來一張。”蘇雲湉道。

若有若無關註著這邊的唐蔚然臉上閃過一抹“不過如此”的嘲諷,他收回視線,站在飛舟最中央的位置。

謝安鈺抱著手中的魚鱗短刀,瞥了一眼,走到距離蘇雲湉不遠的距離。

“你別不信,待會考官會過來說……什麽?”小女孩震驚地看著蘇雲湉,表情很古怪,“你不怕我是故意騙你的?”

“嗯。”

蘇雲湉點頭。我不光知道你騙人,你還想提前篩掉一批人,考官。

數裏之外的閣樓。

石長老見到這一幕皺起眉,謝飛坤臉上隱隱浮出一抹擔憂。

唯獨晃蕩過來的唐長老冷笑:“這就是你們天衍宗看重的?”就差沒把貪心、沒見識幾個字說出口。

唐長老見兩人沒說話,語氣更是陰陽怪氣:“連區居第二的我侄兒都能看出符箓有問題,這第一居然看不出來,沒想到謝家在陵城可以只手遮天……”

謝飛坤眉頭都沒動一下,石長老剛想反駁,卻在下一秒被畫面中的蘇雲湉吸引住,片刻後,他忽然“哈哈哈”大笑,臉上浮現出輕松的笑容。

原來影像中的蘇雲湉正非常認真地在與同舟修士們解說符箓。

“這個符箓不是通關捷徑,底部刻印的是‘回’紋理,多半會送大家回飛舟,或者學院,用了相當於淘汰。”

“但我依舊勸大家買下,一是不貴,二是萬一在幻蝶古境或者其他地方撐不下去,想離開,也能用這張符箓保命。”

……

隨著蘇雲湉解說,石長老“哈哈哈”的笑聲,引起附近不少高人關註。

當眾人聽完如此角度清奇的解說方式,也紛紛露出笑容。

“哈……沒想到祈天閣風長老的傀儡分/身居然差點被煉氣期小姑娘給逼瘋。她這麽一說,1號飛舟想提前淘汰人的計劃是失敗了。”

“我對1號飛舟越來越感興趣,就關註這個吧。”

“小道友很有責任心。”縹緲宗的大長老笑得眼睛咪咪,“好苗子。不愧是謝家培養出來的天驕,品行很好。”

“那是當然,以後在我們天衍宗肯定能發揚光大。”石長老立刻補充一句,同時看向謝飛坤,“對吧,謝道友。”

謝飛坤故意裝沒聽見,蘇雲湉想去哪都隨她自己。

與之相對應的唐長老越發僵硬的表情。

飛舟內。

蘇雲湉說完這番話,站在她身側的徐元元,二話不說地交錢購買。

由他起頭,其他和蘇雲湉待在同一考場的修士們對視一眼,紛紛慷慨解囊,然後將符箓藏在內袖口袋,顯然是聽進去,打算做保命符。

飛舟內從其他考場上來的修士見狀很詫異,在打聽到蘇雲湉做過的豐功偉績後,也紛紛向小女孩提出購買的要求。

最後連唐蔚然也拉下臉,讓身側的隨士唐娜去搶購了兩份。

小傀儡分/身徹底懵圈。

這裏可是考場,彼此都是競爭對手,旁人發現問題都是低調不做聲,偏偏這人玩出神奇操作,號召大家當成保命符來買。

偏偏,這個保命符的概念也沒有錯。

歷經數年,坑人無數,她第一回 體會到什麽叫啞口無言。

小傀儡分/身忍不住扭頭看蘇雲湉,這是對自己太有自信,還是爛好心?

“蘇道友,你這般好心可是會吃虧的。”徐元元感謝過後,悄聲說,“修真界還是比較信奉弱肉強食那一套。”

“嗯,我明白。”

蘇雲湉是真的明白。

她之所以會做出這個提議,就是想保全更多的修士,好一起抵禦第二輪“硬”篩選。與其說她在救人,更不如說報團取暖。

徐元元還想勸說兩句,斜後方忽然傳來一道略帶驚悚的聲音。

“你,你……阿湉妹妹?”

蘇雲湉擡頭一看,說話者的表情特別慌張,仿佛看到什麽恐怖魔物一樣。

“不,對不起。應該認錯了……有點點相似……”

蘇雲湉一見對方臉上那倒燙傷的疤痕,以及脫口而出的阿湉妹妹。

唔,多半是原身的堂哥,蘇酒。

蘇家本來是普通人家,有一老父和兄弟三人。蘇父早幾年就去了兩界山戰場,許久未歸,蘇家兄妹差不多是爺爺帶大。

不過在蘇天霄成為天衍宗的內門弟子,蘇爺爺去世之後,欲壑難填,人心就變了。

蘇雲湉冷漠地點頭回應,蘇酒神色數變。

他想到母親是如何欺瞞蘇天霄,如何將蘇雲湉的八字賣給謝家祖宅的人,想到他們之前回覆王師姐蘇雲湉已死而獲取好處……當然,最可怕的是,原本被判斷無法修煉的蘇雲湉,為何會成為修士且出現在金舟上。

難道是蘇天霄回歸?還是得了什麽仙人青睞?

細思極恐,蘇酒冷汗都冒出來了。

“妹妹,真的是你!成功拜仙師這樣的大事怎麽不與我們說呢。”蘇酒咬牙,做出不知情的好兄長模樣,“等會在古境一定要跟緊我,我一定會幫你的。”

蘇雲湉擡眼,打量了對方兩眼。

之前回憶書中劇情時,她記得出身於修士大家族的唐蔚然在獲取機緣前,特意安排一個叫蘇酒的小嘍嘍去探路,她原還嘲諷作者起名廢,撞名字都不記得。

敢情不是!

居然還真的是原身的仇人之一。

“嗯,你、等、著。”

蘇雲湉回憶著劇情,一字一字慢吞吞道。

蘇酒一僵,明明對方語氣很溫,連視線也沒有看向他,但他身體對危機的感應信號卻在瘋狂響動,仿佛下一秒就會遭遇致命危機。

但很快蘇酒在自我懷疑,應該不是來自蘇雲湉,畢竟堂妹又蠢又軟弱。

他暗下決定,必須早點解決對方。

兩個各懷心思的人同時安靜下來。

謝安鈺的目光落在飛舟的頂端,片刻後他微瞥蘇酒一眼,食指一勾,蘇酒懸掛在腰間的一枚墨綠色雕刻著‘謝’的防禦法器輕輕一閃,然後悄悄飛入他的袖口。

這時,飛舟上忽然引起輕微的騷動。

濃郁的灰色霧氣湧現出來,四周的能見度直線下降。有修士眺目遠望,發現其他飛舟早已不見身影。

“這濃霧有問題,我用了千裏眼的符咒也看不破這霧。”徐元元小聲道。

所有修士的精神都緊繃起來,不過一刻鐘過去,無事發生,眾人的情緒又悄悄放松,唯獨蘇雲湉和謝安鈺始終保持精神高度集中。

原本抱著佩刀假寐的謝安鈺,讚賞地瞥了蘇雲湉一眼,警惕性不錯。

而蘇雲湉純粹是知道劇情快來了。

“砰,碰碰!”一聲聲巨響出現在飛舟旁邊。

眾人瞳孔猛縮,只見飛舟的頂端居然趴著十幾條腿的大章魚,大章魚猩紅的目光冷冷地註視著下方所有的修士,它舞動著自己的章魚腿,每一條腿尖都有一張滿是尖銳牙齒的大口。

飛舟內的修士們一個個蒼白著臉,絕大部分人慌了神。

“不是還未抵達幻蝶古境嗎?是幻覺嗎?”

“怎麽回事,艹,我們才煉氣期啊!這是想要把我們一網打盡嗎?”

“師父不是說不會傷及生命嗎?救命啊師父!”

“完蛋了,有沒有高階修士救命!這一看就是築基大圓滿的妖怪吧,是不是我們被妖界的間諜入侵了?我們完蛋了!”

……

好幾個說話的修士,忽然沖向了大章魚,然後大章魚的腿齊齊張開猩紅的大口,暴露出大白牙,一口一個將這些修士咬著,有的被章魚腿吞進去,有的則被拋下了高空。

這可是上千米的高空,別說煉氣期,就是築基大圓滿在沒有法器的保護下也有可能隕落。

“啊啊啊!”

恐懼是會傳染的,外圍的大章魚虎視眈眈,內部又有人以身試法死相慘烈。

原本還在懷疑是否是試煉的年輕修士們全都慌張起來。

“大家不要怕!你們發現沒,每條章魚腿好像只吃一兩個人就不攻擊了,多的人只會被它們丟下高空。我們有活命機會。”

傀儡分?身這話看似安撫,實則在挑撥。

她說完,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蘇雲湉身上,在絕對實力的強敵面前,還能怎麽騷操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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